2010年的A股市場中,稀土行情無疑是個飽經炒作,卻又經久不衰的經典案例。不論是受益“十二五”的七大戰略性新興產業,亦或由國際大宗商品交易而引發的資源期價暴漲,都離不開“稀土”這一高精尖技術的基石與不可再生的寶藏。
以2009年8月10日為起點計算,截止2010年10月28日,率先啟動稀土行情的包鋼稀土[69.05 -0.60%](600111.SH)創出96.30元/股歷史新高,帶給了投資者高達344.8%的驚人收益。而與此同時,包鋼稀土一躍成為備受矚目的“明星股”,稀土產業也借資本市場獲得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
談及包鋼稀土,這一來自于占全球已探明稀土資源54.2%,“稀土之都”內蒙古包頭市的“明星股”早就仰仗“白云鄂博”的威名而在業內坐穩了頭把交椅。
要知道,這座東西延伸約20公里,稀土資源儲量占我國97%的多金屬共生礦床,在全球堪稱罕見。2007年完成整合與重組,實現整體上市后的包鋼稀土,就正是以開發和利用這座世界上儲量第一的稀土礦床為主業,其得天獨厚的資源優勢[2802.07 0.83%]可想而知。
但雖然如此,2010年包鋼稀土啟動稀土行情的契機卻源于一個與上述優勢看來并不相干的事件,2月9日,包鋼稀土對外公布,由其控股的內蒙古包鋼稀土國際貿易有限公司(下稱包鋼稀土國貿公司)將實施包頭稀土原料產品戰略儲備方案。隨即,包鋼稀土股價扶搖直上,于10個月后創出96.3元/股的歷史高點。
稀土儲備引爭議
根據那份振奮人心的公告,2月9日,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批復了《內蒙古自治區稀土資源戰略儲備方案》。此后,包鋼稀土將承擔資金的主要部分,同時在自治區、包頭市每年各貼息1000萬元,其余由包鋼(集團)公司貼息的支持下,實施包括“興建10個稀土氧化物儲備設施,總儲備量在20萬噸以上”的包頭稀土原料產品戰略儲備方案。
消息一出,各路觀點接踵而至。一派堅稱“包鋼稀土已坐擁白云鄂博礦,加之戰略收儲后,必定陡增其市場權重,長久來看,包鋼稀土為其與五礦、中鋼等礦產進出口公司競爭稀土定價權平添了砝碼”。另一派則認為,“包鋼稀土作為包鋼集團中的一個公司,無論如何也難與五礦、中鋼這樣的大型礦產進出口公司抗衡,就更談不上左右稀土定價權了。此外,戰略儲備方案明確了企業為主政府為輔的基調,包鋼稀土自掏腰包的行為難以帶給投資者收益豐厚的遐想。”
但剔除迥異觀點,二級市場還是用長陽的K線向包鋼稀土的壯舉報以掌聲。絕大部分市場觀點贊同“在國家限制稀土開采與出口,包鋼稀土自身的生產能力難以擴大的環境下,展開收儲是維系其長期穩健高速發展的一劑良藥,更是吸引投資者關注的好噱頭。”
事實也證明,即便是在國家限制稀土開采與出口,還需自掏腰包展開收儲的局面下,2010年三季度,包鋼稀土仍然實現了凈利潤2.51億元,同比增長368.67%的飛躍,以及獲得半年股價飆漲348.8%的市場認可。
包鋼稀土力爭國家級收儲試點
實施稀土戰略儲備的概念源自我國著名物理化學家,享有“稀土之父”美譽的徐光憲院士。在他看來,中國應該像“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時,歐佩克運用減少石油產量控制石油價格”一樣建立稀土戰略元素儲備制度,每年拿出10億元的資金用于在稀土低迷時期儲備稀土,從而分散大量購買美國國債的風險。
細究這一段廣為流傳的話,其一,建立稀土戰略儲備,將使90年代初鄧小平那句“中東有石油,中國有稀土”的豪言得以實現,確立中國稀土[3.09 -0.64%]的國際地位;其二,稀土作為下分17種元素的統稱,區別對待、分級管理絕非易事,正如徐光憲院士所說,稀土中的一部分“元素”才是“戰略元素”;其三,僅以上述“每年拿出10億元用于儲備稀土”的標準衡量《內蒙古自治區稀土資源戰略儲備方案》,自治區與包頭市兩年4000萬元的貼息支持乃是杯水車薪,距離上升至國家級的戰略收儲相距甚遠。
而就在包鋼稀土戰略儲備方案出臺之際,來自業內的一些權威聲音也讓人們清醒地意識到,這份《內蒙古自治區稀土資源戰略儲備方案》尚存欠缺。
中國稀土學會副秘書長張安文教授就曾向《證券日報》記者表示,如果立足于中國稀土的長遠發展、平抑價格與合理利用,究竟采用怎樣的方式進行戰略儲備仍舊值得商榷。“比如,徐光憲等12位院士聯名向國務院提出的建議是,應逐步減少,最終停止我國稀土主洞礦的開采。其實,為減少白云鄂博主洞礦的產出,包鋼稀土就正在致力于開發西礦。如此一來,寶貴的稀土資源才可以實現長遠的延續利用”,再比如,僅僅著力于收儲“一旦國內出現一邊儲備,一邊拼命生產狀況,那么稀土供大于求的現狀依舊難以扭轉,話語權和價格自然還是不會由我們做主”,張安文認為。總而言之,作為保護資源的一種手段,戰略儲備將是一項十分艱巨的系統工程。
但從另一個角度出發,這份即便存在諸多不足的收儲方案,仍將為不久后,真正的國家級收儲方案打下基礎,更為包鋼稀土贏得了先行先試的良機。果不其然,就在不久前,據相關知情人士向《證券日報》記者透露,國土資源部曾召開專家研討會,擬定了以包頭市為核心的國家稀土戰略收儲試點方案。毫無疑問,包鋼稀土將置身其中。
收儲方案助力包鋼稀土業績
與設想中的國家級稀土戰略收儲不同,目前以包鋼稀土麾下包鋼稀土國貿公司為主體實施的“內蒙古自治區稀土資源戰略儲備方案”仍然是建立在企業利益的基礎之上,隨稀土價格波動進行高拋低吸或平抑市場價格才是其首要職責。或許也正因為此,10月27日,包鋼稀土才能做出對2010年公司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凈利潤同比增長1200%的預判。
實際上,公開資料顯示,早在2008年,成立之初的包鋼稀土國貿公司就已開始嘗試收儲。多年來,“實施稀土儲備計劃,并積極爭取將稀土儲備納入國家儲備和產業政策,提高資源利用率,推動稀土價值回歸”一直都是包鋼稀土發展的重要目標。而在2009年,受金融危機沖擊,稀土產業發展遇阻,產品價格大幅下挫之際,包鋼稀土就曾運用包鋼稀土國貿公司對北方稀土氧化物和稀土金屬統購統銷的優勢,利用投放價格和投放量對市場進行引導,促進了稀土市場的止跌回升。
與此同時,包鋼稀土總經理張忠近日也透過媒體表示,“如今,儲備已經進行了一年。這項工作正在按自治區批準的儲備方案正常運作。雖然暫時沒有上升到國家儲備層面,但自治區和包頭市兩級政府配套的財政貼息補貼已經下撥,補貼分兩年,總計4000萬元,下一步補貼可能還會增加。”對于其中“暫時沒有上升到國家儲備層面”的描述,市場難免會產生“政府補貼增加,收儲方案即將升級至國家戰略”的猜測。
稀土產業科技為王
2010年,“儲備”與“整合”兩個關鍵詞貫穿稀土行情始末,以包鋼稀土為代表的一批資源大戶也因此占盡了天時地利。
但對此,張忠也坦言,“我們之所以覺得賣礦賺錢,是因為低廉的勞動力和原材料成本,甚至連稀土是國家的重要稀缺資源,開采將造成對周邊環境影響的因素都沒有考慮進去”。可見,哪怕是坐擁白云鄂博礦,手握北方稀土整合大權的包鋼稀土,如今也清醒的意識到,這一現狀跟不上我國經濟發展模式轉型的腳步。“想要實現稀土下游產業的延伸、發展,都需要自主知識產權。這個一定需要國家在科研上的投入,目前的力度還不夠”,張忠重申。
在我國稀土業內,有一家名氣毫不遜色于包鋼稀土的著名研究所,那就是成立于1963年的包頭稀土研究院,在其于1992年并入包鋼(集團)公司后,如今已轉型為包鋼稀土全資科研型子公司。包頭稀土研究院背后“40年來承擔過1600余項國家“863”、省部地市級等課題,創造出248項國家省部級科技成果”的卓著功勛使其在業內威名遠揚。
但現實情況是,2009年,包頭稀土研究院作為全國最大的稀土科技研發機構以虧損告終,凈利潤-1404萬元對包鋼稀土業績產生了10%的負面影響。而即便是在“稀土產業發展遇阻,產品價格大幅下挫之際”,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成立于1999年的“小字輩”中科三環[28.80 -0.72%](000970.SZ)研發的“高性能稀土永磁材料”于當年8月榮獲國家科技部頒發的“國家自主創新產品證書”,更被工信部寫入2009年中國稀土十件大事之中。
事實上,未被載入“2009年中國稀土十件大事”并不稀奇,輿論也只是習慣了包頭稀土研究院處處領先的過去。相對于此,更值得我們著重提及的反倒是,即便在2009年經營狀況欠佳的情況下,公司上下都不曾懈怠,包鋼稀土于當年10月,將其所持價值4662萬元磁材公司30%股權轉讓予包頭稀土研究院,作為對包頭稀土研究院的增加投資。也許正是受惠于此,今年10月,包頭稀土研究院旗下蒙稀磁業公司成功完成為長征3號丙運載火箭提供關鍵部件的重要任務,在“嫦娥二號”的研制過程中為內蒙古自治區與包鋼贏得了榮譽。
由此得出結論,起源于資源整合、儲備的稀土行情未來必將決勝于科技,正如所有產業的附加值高低,都最終將由科學技術給出評判一樣。